退网4S店“无证卖车”15个月后爆雷，“擦边”生意能做到何时？

近期，“上海交通广播”接到投诉，有车主反映青浦一家某品牌4S店，出现了提车难、上牌难的情况，反馈至官方400电话，却得到了“查无此店”的回复。

不同于以往4S店因压库、资金链断裂等“跑路”的情况，该店早在2024年4月就已退出该品牌销售网络。但该店依然挂着原来的门头卖车，已经属于“无证经营”，到目前长达15个月的时间里，是一家“假4S店”。

“假4S店”明目张胆卖车，经营又陷入危机，疑问也迅速出现：

车主在“假4S店”无法提车，应该怎么维权？

4S店退网15个月仍大摇大摆卖车，主机厂为何没有发现？

“假4S店”旁的正规4S店，为何没有投诉举报，容忍其混淆视听抢客源？

类似的“假4S店”是否存在？他们的业务又如何展开？

...... 

透过这一事件，行业暗处的一些变化开始显现。

01、退网4S店不“退场”，筛选“不懂车”客群

事件中，被投诉的是“某汽车上海瀚升店”。车主陈女士表示合同约定一周交车，门店却一拖再拖。吴女士拿到了车，但车辆合格证依然被门店抵押至债主处，迟迟无法上牌。

官方400客服表示，“上海瀚升店”已经在2024年4月退网，因此对门店目前的经营状况，及责任主体并不了解。

“上海交通广播”记者前去探访，该店的门头设计及店内装潢与正常4S店几无二致，就门店资质问题询问销售人员，得到的答复是“门店为厂家店，厂家直营，还可以送售后服务”。

不过，该店提供给消费者的购车发票露出端倪，发票上标注的购车地，是一家位于张家港的授权4S店。这正是“二网”们卖车惯用的手法，可以确定的是，该店目前的真实身份是汽贸商。

车主表示，这种混乱关系让维权变得更加困难，品牌官方查不到门店信息，购车发票又是其他4S店，自己从始至终并不清楚责任方是谁。如今交不了车，门店几乎“美美隐身”，协商只能看门店良心，起诉又缺乏完整信息，“自己好像只能吃哑巴亏”。

▲涉事门店&发票信息

值得关注的是，类似的情况并不少见。

AC汽车在今年5月报道过，退网4S店“原址原建”，保留原班业务团队，化身汽贸商继续卖车修车的案例。（详见文章：退网的4S不“退场”：左手倒卖库存车，右手副厂件，活得更滋润了？）

对于车主而言，门店暗处的变化很难分辨，尤其在能够正常提车上牌的情况下，绝大多数车主并不会深究门店提供的开票信息。因此，部分退网4S店也装作“无事发生”，继续开展新车销售和售后维保的业务。

此次事件中的“上海瀚升店”就在去年4月退网之后，继续以官方授权4S店的名义宣传推广，甚至打出“保养不收工时费”等口号揽客。

▲该店退网后营销内容

其中最具诱惑力的一条内容是“旧车等值置换”，即旧车按照当年的开票价回收。不难想象，车主在进店后很难不被为此心动，更何况注意力被巨额优惠占据后，很少有人能保持冷静。

换句话说，此时门店的生意只需围着“诱惑”和“筛选”两个关键词展开，“不懂车”的小白是其重点客群。

若遇到懂行或较真的客户，门店的销售人员也绝不纠缠，“大方承认，吹捧他是前辈，给点情绪价值，只求他别添乱”。

02、倒卖库存车，跨地区套利，退网4S店更加“滋润”

此类门店的车源与其他汽贸商类似，以周边地区在网4S店的库存车辆为主，但因其“李鬼”外表，所具优势更甚。

一个大前提是4S店库存高居不下，已经到了各地汽车流通协会发文预警的程度。据不完全统计，部分豪华品牌系数超2.7，部分国产品牌库存系数甚至超4.0，经销商在“死亡线”上徘徊，能够割肉的库存车源源不断。

肉眼可见的，是从去年开始，汽贸商们大量拿货甩货，跨地区套利，赚的盆满钵满。因此，部分经营压力大的4S店甚至主动退网，做起了倒卖倒卖的生意。

“好处”也是显而易见：

一是不再受主机厂的约束监管，门店可以随心所欲设计销售政策。如前文提到的“旧车等值置换”，是任何在网4S店都无法做到的优惠，门店可以更加“疯狂”的宣传拉拢客户。

二是相比于其他汽贸商，退网4S店“原址原建”，甚至保留原班人马，车主的信任度与其他4S店无异。因此同样的优惠空间，此类门店更能玩出花样，最终能够保留的利润也更多。

三是有着得天独厚的资源关系，且不说主机厂“抬手”的可能性，与“前同行”其他4S店之间的资源调度，就更加密切。

这一点不难理解，对于在网4S店来说，同样是“割肉”，退网门店卖价能更高一点，自己也能少亏一点，更何况双方的合作能够有效的“互相拿捏”。

换句话说，【举报】成了在网4S店手中的“尚方宝剑”，相较于普通汽贸商，退网门店的拿货价、拿货量、乃至回款周期都有的谈。利益双方可谓互相扶持，抱团取暖。

AC汽车此前从一家退网4S店获悉，按照汽贸模式卖车，利润水平高于原4S店。根本原因就是占据了车市中的“稀缺生态位”，比汽贸“正规”，比4S店“灵活”，与车主间又尚存“信息壁垒”。

可以说，保持和气，避免矛盾发生和传播，不少退网4S店“低调”的活了一段时间。但经营一旦出现裂痕，车主一旦深究，这种明目张胆的违规操作根本经不起深究。

基本可以断定的是，“某汽车上海瀚升店”是业内第一起大面积曝光的“退网4S店无证卖车”车主维权案件，无疑对其他地区的车主予以提醒。

03、车企监管“虽迟但到”，“擦边”生意能做到何时？

在“上海交通广播”报道该事件后，“某汽车上海瀚升店”的抖音号、高德地图标识等资料已经撤下。但就其“招摇撞骗”时间长达15个月，车主们也普遍认为，该品牌的利益受到严重侵害。

首要一点，是上海瀚升汽车退网后，仍持续使用品牌标识、以“品牌4S店”的名义经营，属于《反不正当竞争法》第六条规定的 “擅自使用他人有一定影响的标识”的混淆行为，存在严重的侵权事实。

此前独立售后市场的部分维修企业，就因擅自挂用车企的品牌logo等标识，收到车企的侵权起诉。于车主角度，保证渠道的合规性是企业应尽的义务，也是对消费者知情权的必要保障，“退网4S店违规卖车”的现象必然要加以遏制。

再者是非授权门店开出的新车销售发票，原则上不能享受厂家提供的原厂质保和首任车主权益。上海瀚升汽车打着“厂家直营、送售后服务”的口号，无疑扰乱了车企售后体系的搭建。“上海买车异地提车”的行为，更是难逃异地串货违规事实。

目前，部分受骗用户反馈，该车企已与他们取得了联系，并表示会协助用户处理后续事宜。

需要注意的是，“成也口碑，败也口碑”，在竞争愈发激烈的车市中，与产品力同样重要的，是面向车主的服务力与凝聚力。